隐名股东与名义股东之间产生股权纠纷的现象日趋增多,如何保障隐名股东的权利也就显得尤为重要
隐名出资是指实际出资人实际认购出资,但公司的章程、股东名册或工商登记材料记载的投资人却为他人(名义股东)的现象。隐名股东是指实际出资,享有相应投资权益但是却并不被记载于公司文件的投资者。名义股东又称显名股东,与隐名股东相对,是指并未出资,却被记载于公司文件行使股权的人。
隐名股东利益遭侵犯
2003年2月,Z证券公司与J期货公司的股东H公司达成了由Z证券公司100%收购J期货公司股权的意向。2004年6月8日,Z证券公司向H公司支付了股权转让款2855万元。2003年2月20日,Z证券公司作为甲方与乙方X公司签订《委托代持股权协议》。J期货公司于2004年6月办理了股东变更登记手续,其章程和在广东省工商局登记备案的股东名录载明,J期货公司股东由X公司和某投资公司组成,公司注册资本3000万元,其中,X公司出资1000万元,占总股本的33.33%,某投资公司出资2000万元,占公司注册资本的66.67%。2010年7月6日,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下发《关于核准J期货经纪有限公司变更股权的批复》,核准该公司股权变更,将某投资公司持有该公司的股权变更为Z证券公司持有,并要求该公司办理工商变更登记手续。
2007年,X公司因借款合同纠纷被中行某支行诉至法院,法院于2007年4月9日做出民事调解,由X公司偿还中行某支行借款本金4251万余元及利息。X公司未履行义务,中行某支行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并于2008年10月24日冻结了X公司持有的J期货公司的股权。
X公司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确认Z证券公司对J期货公司的股东资格并解除对J期货公司的股权冻结。诉讼中,J期货公司出具了《关于J期货公司股权代持情况的说明》,表明2003年2月20日Z证券公司收购了J期货公司100%股权,在向原股东支付了2855万元后,因当时政策所限,Z证券公司委托某投资公司以及X公司分别代持J期货公司66.67%、33.33%股权,J期货公司的实际出资人和真正股东只有Z证券公司一家,某投资公司与X公司未支付过任何股权收购款,未对J期货公司实施过任何经营和管理,J期货公司的历任董事长、董事、监事和部分高管都由Z证券公司的员工担任。
一审法院经审理判决驳回原告Z证券公司的诉讼请求。Z证券公司请求二审法院依法改判,支持上诉人在一审中的全部诉讼请求。二审法院判决驳回Z证券公司的上诉,维持原判。
认定委托持股协议效力
Z证券公司与X公司签订的委托持股协议,两级法院均认为有效。委托持股协议即实际投资人和名义投资人约定由实际出资人出资并享有投资收益,以名义出资人为名义股东的协议。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若干问题的规定(三)第25条,对隐名出资协议效力发生争议时,如无合同法第52条规定的情形,人民法院应当认定该协议有效。
在我国,隐名出资的情况一般分为两类:第一,出于规避法律的目的。我国公司法和其他法规对投资领域、投资主体、投资比例等方面有一定的限制,例如,国家工作人员不得办公司,外方投资不得低于某一比例,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不得超过50人等。为规避这些限制,有些投资者采用隐名的方式予以出资。如果属于合同法第52条“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的情形,则该协议无效。第二,出于非规避法律的目的。有些隐名出资并非出于规避法律的目的,而只是由于隐名出资人不愿公开自己的经济状况等原因造成。在没有损害国家、集体、第三人利益的情形下,则该协议有效。
需要注意的是,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一)第4条“合同法实施以后,人民法院确认合同无效,应当以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制定的法律和国务院制定的行政法规为依据,不得以地方性法规、行政规章为依据”,前述“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中的“法”仅指“法律和行政法规”而不包括其他。因此,本案中委托持股协议的签订只是因为政策所限而非规避法律,为合法有效。
“第三人”之争
关于中行某支行能否申请法院对X公司持有的J期货公司的股权予以强制执行的问题,即隐名股东能否对抗名义股东的债权人,两级法院均认为不可以,其判决的法律依据是《公司法》第33条第3款,该条款规定公司应当将股东的姓名或者名称及其出资额向公司登记机关登记。登记事项发生变更的,应当办理变更登记。未经登记或者变更登记的,不得对抗第三人。法院认为,因为股权变更登记在名义股东名下,实际投资者不能根据其与名义股东的委托代持股协议对抗第三人。
关于第三人的范围,Z证券公司在上诉时主张“此第三人,在法律上不是泛指实际投资者和名义股东之外的任何人,而是专指股东出资不实或抽逃资本金时的公司债权人以及名义股东擅自转让股权或质押股权后的合法受让方或质权人”。而中行某支行在答辩时称,“第三人应包括:因登记事由发生的、与登记事项有法律利害关系的、且依据登记事项采取行为的相对人,因股权持有人负债被法院采取强制措施的利害关系人,当然也有因股东出资不实或抽逃资本金时的公司债权人,名义股东擅自转让股权或质押股权后的合法受让方或质权人等。”二审法院最终采纳答辩人的观点,对第三人采取宽泛解释,凡是公司股东之外的与登记事项有法律利害关系的主体,均是此处所指的第三人。
隐名股东的显名化
隐名股东为保护自己的权益,可以选择从幕后走到台前,实现隐名股东的显名化。
本案存在两个名义股东——X公司和某投资公司。2010年7月6日,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给J期货公司下发《关于核准J期货经纪有限公司变更股权的批复》,核准该公司股权变更,将某投资公司持有该公司的股权变更为Z证券公司持有,并要求该公司办理工商变更登记手续。股权由某投资公司变更到Z证券公司名下,为隐名股东的显名化。隐名股东显名化是实际出资人取代名义出资人而成为股东的过程。这个过程需要得到公司对其股东资格的确认,这种确认包括签发新的出资证明书、记载于股东名册、记载于公司章程或者在公司的协助下到公司登记机关办理登记。
有限公司隐名股东显名化是需要经过其他股东认可的,因为这样才可以保证有限公司的人合性不被破坏。实际出资人取代名义股东成为股东,实质上类似于有限公司的股权的对外转让,均涉及对“新的陌生股东”的接受。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若干问题的规定(三)第25条第3款规定:“实际出资人未经其他股东半数以上同意,请求公司变更股东、签发出资证明书、记载于股东名册、记载于公司章程并办理公司登记机关登记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该款与《公司法》第72条关于有限公司股权对外转让的相关规定相类似,即显名化与股权对外转让均需经过其他股东过半数同意。不同的是,此处其他股东不享有优先购买权,也不负有在不同意时购买的义务。
隐名股东显名化可以采取两种方式,一是经过其他股东半数以上同意,请求公司变更股东、签发出资证明书等;二是适用《公司法》第72条的规则,名义股东直接将股权转让给实际出资人,不过此种操作存在被其他股东优先购买的风险。
在现实的经济生活中,某些投资者由于自身原因不愿公开自己的经济状况,故选择与他人签订委托持股协议,由他人作为名义股东在“台前”行使股东权利,而实际出资人作为隐名股东在“幕后”。对于隐名股东而言,此种持股方式存在一定的风险。当出现股权纠纷或者名义股东与第三人出现纠纷时,隐名股东的权益就会受到损害,隐名股东为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应当在委托持股前做好风险评估,签订委托持股协议,在委托持股协议中明确双方的权利义务关系,同时在必要时按照法律规定完成隐名股东的显名化,从“幕后”走到“台前”,取代名义股东成为真正的股东,从而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